阿旺晋美女儿。藏族是一个非常崇敬大自然、非常热爱大自然的民族,他们在阳光下长大,在寂静的雪山中学会感受;他们怀揣着一种虔诚,披着星光和月亮所涂染过的梦幻与冥想,与大路、野狐、风尘为伍;他们从很远的草原上走来,从听得见星星眨眼的高地走来,从阳光灿烂的谷地走来;他们带进城市的气味,无论如何,都使人们感到亲切,让你在城市里想起广阔的草原、带劲的风、有力量的雪,以及天空下的呼哨。因为,这一切都是纯真的,这一切都是美丽的。
〔1〕
突然有一天,我所在的地质局政治部空降了一位大员,他就是与我相处并共事三年多的又一位藏族朋友——德乃。德乃,给我的第一影响极其不同凡响:四川巴塘人,“巴塘”意为“绵羊声坝”,含吉祥之意。一米八以上的个头,英俊潇洒的脸庞,白净的肤色,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分头,加一副宽边眼镜显得非常儒雅,尤其是他一口字正腔园的京腔,让我丝毫找不到藏族同胞的特质。
后来我了解到,德乃系干部子弟,比我大五、六岁,正是而立之年。他阿爸是自治区教育厅厅长,他从小与阿妈一直生活在北京,除了魁梧的身材外,已经被汉族同化了,他蹩脚的藏语,连正常与自己同胞交流也显得困难重重了。他调地质局机关之前,毕业于昆明地质学校,在物探队做了几年技术工作,后来又考入北京地质管理干部学院深造。此次,他是作为民族后备干部而调入现岗位培养的。
因为德乃的调入,地质局政治部又划分出了一个部门——宣传教育处。从此,我与德乃有了工作分工与合作,我侧重负责教育,他侧重负责宣传,出差也有了区域分工:以长江划线,长江以南我承包,长江以北他承包。我心知肚明,这种划分自然是给他借机回北京家中提供方便。因为不久我就揭开了秘底:他已与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阿佩·阿旺晋美的小女儿结为夫妻并在北京安了家。
〔2〕
关于他的个人婚姻,德乃一直耿耿以怀的是,前几年,曾在物探队工作其间,与一位黑龙江的汉族美女相恋了一段时间,他说的这位美女我也很熟悉,云盘大脸,牡丹花般的相貌,身材、气质绝对一流,在政治处工作。德乃说这是他的初恋,每每想起来,甜甜的味道涌上心头。只因为女方父亲的坚决反对最后不欢而散。再美的初恋,也摆脱不了德乃心中灰色的感觉,因为这最终是一桩失败的恋爱,他与她最终都成为了别人的爱人。德乃经常对我说,这是他一生也摆脱不了的梦魇,痴情的他曾经不屑一顾地对我说:“藏族固然有个别落后的习俗,但我却是藏族人民优秀的代表。”我深深理解他恋恋不舍这段超越民族的深沉爱情。
我与德乃在随后的三年时间配合默契,相互尊重,生活上相敬如宾,工作上相映成趣,由此收获了众多工作业绩:出版了西藏地质局第一份内部宣教刊物;与武汉地质学院、成都地质学院联合在西藏地质职工学校开办了系列培训班和学历班;在拉萨组织召开了“地质部西南五省(区)思想政治工作理论研讨会”;协助全国地质院校完成了历年在西藏的招生录取任务。这三年,我先后参加了地质部北戴河职工教育年会,率队出席了在四川峨眉山、乐山;贵州贵阳、安顺;云南昆明等地分别召开的“职工教育年会”和‘思想政治工作理论年会”。屈指算来,这三年是我出差最频的岁月,在西藏工作生活的时间每年平均不超过半年。因为西藏特殊的气候条件,每次出差可以提前10天在成都西藏办事处休整,返回时也一样,如果遇到飞机票紧张,在成都住一个月以上也是不足为奇的。回到拉萨后,统一规定休息一星期再上班。我由于年轻气盛,精力充沛,有时第二天就跑到办公室工作了。
〔3〕
德乃虽然家庭条件特殊,许多人说他性格高傲冷漠,不好接近。其实,他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很随和、很随便的人。记得我每次从内地出差返回,他知道我一定会从成都带回许多好吃的东西,在拉萨单身生活的他肯定要到我家,让我妻子准备几个凉菜,再炒上几个荤菜,然后与我一起猛吃猛喝。德乃是地质局机关有名的啤酒肚,每次不喝上十五、六瓶上海啤酒绝不罢休。他对素有“液体面包”之称啤酒的钟情令人瞠目。记得有一次,有位下属单位的职工,为了让我关照录取他的孩子上大学,给我往办公室送了两箱上海啤酒,我当时严厉地给退了回去。后来,德乃戏言我,多好的“液体面包”啊,你怎么如此拒之门外啊?以后他也多次在东堆朗杰局长面前美我:“说我是共产党派来的优秀清廉汉族干部”。岁月荏苒,光阴似箭。我内调回到海滨城市已有三十多年,经常有人问我:藏族朋友是否好交往?我的体会是,朋友其实是不分民族和地域的,友情最重要的不是接收,而是奉献与给予。只要懂得尊重和真诚,你敬藏族朋友一寸,他一定会回敬你一尺的!